疫苗事件,最让我有触动的是郑渊洁的一篇《我从1995年起就不信任一些疫苗》。故事很简单,就是郑渊洁的儿子学校安排了一次「不合规章」以赚钱为目的的疫苗注射。后来郑渊洁跟相关部门之后确认这个疫苗是学校的私下行为,后来通过记者介入最终取消了这次疫苗注射。

我之所以触动,是因为我也有过这样的经历。大一入学的时候体检有一个疫苗注射,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是乙肝疫苗(我小时候接种过相关疫苗,有抗体)。因为去的较早,我看到医护人员搬着一箱箱的疫苗去了食堂,在没有消毒的情况下直接将疫苗从瓶内抽取到针管中,再将针管放在一旁准备注射。

我并不是医学生,我也不了解疫苗注射的相关流程。我所理解的疫苗应该是需要冷藏的,从小到大的疫苗都是先从冰柜中取出现场注射的,瓶口和皮肤还会先用酒精或者碘伏消毒。而学校的疫苗则是随意的放在食堂的桌子上,来一个打一个,至于疫苗会不会因为常温失效,这个我就不清楚了(知道的麻烦指正,这里也不想误导大家)。

我当时思考再三,最后决定逃过这次疫苗注射。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我就特别抗拒在学校食堂接种疫苗。我思考了很久,决定交一个没有疫苗注射印章的表上去。我当时还担心了好久,校医室发现有剩的疫苗会不会查到我?后来发现我还是多虑了,从后面的情况看学校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有人没有接种疫苗或者根本不在乎你有没有接种疫苗。这也意味着,学校可能根本没有清查疫苗数量。

看了郑渊洁的这篇文章之后我才惊起一身冷汗,我总是潜意识的认为学校的要求一定就是对的。我也从来没有跟教育局或者防疫站确认,更没有想过要不要去确认接种疫苗的真实性和有效性。为什么我说我看到的是国人参政议政能力的缺乏,因为当时的我明明感觉事情不太对,但是却根本不知道应该像哪些部门去求证。更进一步说,就算我知道这是不合规的,我依然不知道应该怎样去阻止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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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有很多的政府部门,它们本来应该提供给公众的一些服务(它们也确实有提供),比如 CDC 会提供免费的艾滋病筛查。但是我们却从来不知道,而面对生活中出现的很多问题我们不知道,甚至不曾想过去向有关部门去反馈。我们从小就学政治,我们知道一党专政的历史合理性,但是我们却根本不知道如何去行使自己的权利或履行自己的义务。

也许大家都可以说出人大代表制度,但是有多少人真正投过票?在我大学期间,我曾投过一个「不正确」的票。学校通知我们要正确的行使投票的权利,我想了想,我把我的票放在了宿舍然后投票的那天借故没有参加,因为我根本不知道候选人是谁,连这个名字都是我第一次听到。我所能够做到的最大的参政议政,就是不去投出自己手中神圣的一票。当然,最后具体的投票结果怎么样我也不知道。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我 21 年来唯一一次行使投票权。

仔细想想,也许中国现在很多问题都可以通过提高公民参政议政的能力来解决。例如假疫苗事件,我们都无法理解为什么 25 万只疫苗的处罚才不到 500 万,下一代的健康在吉林省的眼里就这么的不值钱吗?

是什么让这些疫苗制造商敢于肆无忌惮的生产劣质疫苗,归根结底,还是大部分公众的无知。或者说他们根本就不在乎,像郑渊洁这样,看到反常的疫苗注射的知道向相关部门求证的家长只会是少数。我甚至可以想见如果我大一的时候把我没有注射疫苗的时候告诉家长,得到的也只会是冷嘲热讽的一句:「别人都打了你为啥不能打,你就这么娇气?」

写到这里,忽然发现也许这不是提高参政议政能力可以解决的问题。提高参政议政能力的前提是公民有独立思考的能力。而很抱歉,在中国,大部分的家长首先不具备独立思考的能力,他们还会不遗余力的扼杀下一代独立思考的能力。他们明知谣言是谣言还要搬出一套「你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的说辞。

我们面对的问题不只是官僚体制的不作为,更是我们每个人的不作为,是这些不作为让懒吏庸吏可以尸位素餐,让问题电缆、问题疫苗可以大行其道。而这些不作为背后,不只是我们不知道怎么参政议政,而是我们根本没有想过要去参政议政。我们甚至没有独立思考,不少的家长更是不遗余力的希望可以把自己的下一代养废。

真正扼杀下一代的,并不是这些黑心的商人,而是我们每一个人。一个热点事件也许会推进一个新法律的出台,从而改变一些。但是我们都知道,无论再来多少热点事件,我们可能都改变不了「一等洋人」的局面,无论多少的记者大胆发问,我们可能都看不到新闻法的出台。

归根结底,中国所有的问题都是我们的问题。